第五维

桃花依旧笑春风

方应看头七，祭文第一篇

最后结局是你与方应看一同归去，留下的小师妹是一个无执的小师妹。

就像方应看的神通侯夫人方夫人与他一起归家，留下的是明昭侯方承意与他的明昭侯夫人方夫人。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在，

桃花依旧笑春风。

去年的你吃了毒蘑菇，被方应看说是吃傻了。

他说自己展眉好看，皱眉也好看。

人面桃花相映红，他比桃花更艳。

今日却独留你一人，还有漫天桃花。

对√，我刀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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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依旧笑春风

方应看X你

方应看不见了。

方应看不见了这件事事出突然，你发现的时候己成定局。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件事的？

从药王谷回来与方应看街头分别以后，你只来得及与无情师兄打了个招呼，就抱着林灵之在不老仙吩咐之下送你的《失魂蛊经》等各种书籍一头扎入房间研究那盏蛊灯无执，连吃饭都是着人送进房的。

无执是守护四五百年药王谷的不老仙师父遗留的蛊灯，而它却在你手里认主。

这么心急研究无执，是因为你想要帮他。

你爱的这个男人万丈光芒，是黑暗里的明灯。

你不想要成为他的弱点，你想要与他并肩走下去，你深知高处不胜寒的道理。你想要与他并肩作战，走到暮雪白头垂垂老矣。

并肩作战啊，就像在药王谷一样。

那个时候九幽的鬼梦老叟突袭，带着杀器药人宋雪晴在药王谷如入无人之境。

不是药王谷的人实力差，而是这次行动是对方计划了许久的针对方应看而来的。

宋雪晴可是死在铁血大牢里，鬼梦老叟也是趁乱逃跑的。

如今宋雪晴却被炼成药人，鬼梦老叟操纵的十分熟练。

背后那位，不简单。

不说从铁血大牢赶到药王谷路途遥遥，单是短短时间炼出个成功的药人也不是易事。

这一战不容易，多亏了不老仙利用地形才险胜。

还有……

如果不是认主的无执自动爆发出光芒将那些蛊虫大军化成湮粉，你跟方应看估计难逃此劫。

这段时间以来的种种，从铁血大牢到磁州再到药王谷腥风血雨可窥一角。

你明白，方应看被多么恐怖的危机包围。

你想要守着他，却害怕自己守不住。

只有变强，才可以与他一起共同进退。

你只想出来了头绪，却想把这个好消息与那人分享。

你却不知，自己即将遇到什么。

你发现方应看不见了。

准确来说，方应看被人替换了。

你从神侯府一路往神通候府而去，满心都是他。

之前方应看那么着急朝中之事，中了蛊毒也不愿休息匆匆赶往药王谷拔蛊，现在不知道他可有好些了？

你与他都是独立的人，却也因为灵魂契合而彼此相爱。

他胸有沟壑，你也有自己的想法。分别这些时日，你虽想念却也有做自己该做的事。

“明昭侯府？”进门前你习惯性看了一眼方府匾额，熟悉的府门上却挂着一块不属于这里的牌匾。

方应看升官了？

这是你的第一想法，毕竟方应看为了大宋做了很多，宋帝对他也颇为宠幸。

连无情师兄也说过，方应看此人亦正亦邪。

可见……

我的方好看城府十分了得，无情师兄那等人物都看不穿。想到这里，你忍不住笑了。

“听说你找我？怎么不进去等？”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是他。

你回过神，转身笑意盈然，“方应看你升官啦？”

“方承意，”他一把折扇敲上你的额头，“如今的我，名叫方承意。”

“方……”应看两个字在他幽深的眸光下在你嘴里打了个转，“方承意？”

“对，方承意。”他收回折扇，对我伸出手，“走吧，我们进去。”

你低头看着他手上命运线旁边渐渐愈合的伤口，这里，是你的名字。

明明是方应看，怎么会是方承意呢？

你觉得有些不对，却说不上来。

“方……”你还是有些说不出来，却也不敢看他，“方侯爷，刚刚出来的时候无情师兄让我给他画犯人的图像，我……晚些再来找你。”

“宋尧你送她回去，将刚送来的吃食给她带一箩筐回去。”方承意看着她突然难过的样子，体贴的没有说什么。

你浑浑噩噩坐在方应看，不，是方承意的轿子里。鼻尖萦绕的是淡淡的龙涎香，与方应看身上一样。

“姑娘，到了。”轿子外面是彭尖的声音。

不对，刚刚……

方应看唤他宋尧，你睁大眼睛。

若是宋帝提拔方应看，赐他新名以示恩赏，那彭尖呢？

他怎么变成了宋尧？

若是赐名，也是彭尧。连姓也改了，这不对。

就是循古例，改也是奴赐主姓表示得宠，那也该是方尧。

“你是宋尧？”你稳了稳心神，挑开轿帘。

“是。”他那张与彭尖一模一样的脸上露出的表情却不像彭尖。

“替我谢谢方侯爷，我师兄要回来了，今日可能先不过府了。”你对他点了点头，在他注视下回了神侯府。

师兄是要来的，不过是因为之前想请见多识广的他帮忙研究无执。现在想请他帮忙的又多了一些，不过自家师兄与师嫂不麻烦他们麻烦谁呢？

我们，是一家人。

你进门以后直接去找了无情，无情正在看师嫂寄回来的信，一看他脸上的笑意你就知道。

“无情师兄，”你再也稳不住了，“你可认识方侯爷？”

“你是说明昭侯方承意？”看着自家小师妹那副着急的样子，无情折起手上的信纸塞回袖袋。

“方承意？”你心里不安越来越大，为什么，为什么师兄说的也是方承意？

“对，他以前……”你小心翼翼开口，怕无情说出什么你不能接受的话，“有没有……别的名字？”

“好像是有的，”无情看着师妹要哭的样子，认真的说，“好像是……方应看。”

还好，还好师兄记得。

“那你……”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你准备继续问却被打断。

“公子，侯爷叫你过去。”金剑过来传话。

“好，就去。”无情应了一声，不放心的对金剑说，“你陪着她。”

“金剑，你认不认识……”你深呼吸一口气，“方侯爷？”

“认识啊，他跟公子关系可算不上好，要不是因为姑娘你，宋尧三番四次来神侯府我可是要打出去的。”金剑发现姑娘今天很奇怪，最怪的是她的脸色不太好。

“方侯爷……方侯爷叫什么？”你好像知道了一件事，声音开始忍不住颤抖。

“姑娘你蛊毒发作了吗？方侯爷都忘了？”金剑打算叫银剑来陪她，自己去找大夫。

“你说！”你抓住了金剑胳膊，“方侯爷叫什么？”

“方承意啊！”姑娘力气好大，金剑只好回答她。

方承意，方承意。

你松开手，仿佛想到了什么。

龙井村。

远远的，你看见那一对青衣夫妇如遇水之人得见浮木。

“顾大哥，你告诉我，方侯爷叫什么名字？”虽是这么说，你却是抓住那个女子的手。

“你遇到何事？如此惊慌？”女子看了一眼顾惜朝示意他开口，拍了拍你的手。

“神枪血剑小侯爷方承意。”顾惜朝其实并不是很喜欢谈论这些权贵，相识一场又见夫人暗示，才开口。

“神枪血剑小侯爷？”你呢喃着，“神枪血剑小侯爷方承意。”

看着你这副大受打击的样子，女子想要安慰你，“你不是跟姐姐说你喜欢他吗？”

是啊，我喜欢他。

喜欢的不得了，可我喜欢的是方应看啊。

眼里有些发热，然后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怎么晕了？”女子反应很快抱住了她，“你快看看。”

“气急攻心，晕了。”顾惜朝替她把脉，“我们送她回去。”

也是巧合，正好遇上叶问舟夫妇刚刚回来。

“师妹这是蛊毒发作？”叶问舟替她把脉，“不是。”

“你师妹……好像失忆了。”顾夫人叹了口气，与顾惜朝告别神侯府。

“师妹怎么了？”叶夫人看着她晕倒都眉毛紧蹙，有些担心。

“气急攻心，晕了。”叶问舟嘱咐夫人送她回房，自己去煎药。

你看见了方应看，无数个方应看。

是神通侯方应看，而不是明昭侯方承意。

全部都是背影，可你知道他就是。

方应看，你转过来，看我一眼。

可是他们，全部都消失了。

有的打马远去，有的执枪离开，有的握剑模糊……

“不要走，方…你不要走。”你不知道自己哭了，叶夫人看你这样叫来了叶问舟。

“魇住了。”叶问舟摇摇头。

“是方侯爷？”叶夫人拿起帕子替你擦眼泪。

“除了那位方承意方侯爷谁还能将我师妹吃的死死的。”叶问舟把手上的药递给夫人，替你扎了几针。

你渐渐安静，睁开眼。

“师兄，师嫂，你们回来了？”一睁眼就可以看见亲人真好。

“你不是说有蛊灯认你为主让我们研究？我们可匆匆赶回来的，这一回来你就给了我们好大的礼。”叶问舟故作轻松，他不知道师妹与那方侯爷怎么了，不好说。

“蛊灯等会说，你认识方侯爷？”这是你最后确认的机会了。

“明昭侯方承意，文韬武略皆为不凡。”夸她喜欢的人，她应该不会再难过吧？

“我知道了。”你的心却突然安静了下来，世人都将你忘记了，方应看。

看着你不太对劲，师嫂说要陪你睡。

你却推辞了，将他们夫妇推到门外，“不了不了，师嫂不如跟师兄早日生个小囡囡吧。”

“你竟敢打趣师兄？”叶问舟故意装作要揍你，却回头牵着自己夫人离开了。

“问遍所有人，不如直接问我？”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问我我是谁？”

“我问你便告诉我？”你不敢回头，他与方应看太像了，你怕你会忍不住委屈的对他哭。

感觉到他的靠近，你全身紧绷。

“你问我便告诉你，什么事都瞒着自己的女人岂不是太累了？”这语气，与磁州的他一模一样。

你扶着门栓的手颤抖着，一只修如梅骨的手靠了过来。

就在握到那一刻，你松开手面对他。

“你是谁？”你专注的看着他的眼睛，不敢看他的脸。

“我是方承意，我母踏金歌。”方承意看着眼前的女子，明明他是爱她的，可她今日却畏他如蛇蝎。

不是，不是的。

方应看，方应看的母亲是老龙婆。

林灵之给他拔毒时候还对自己说她认识老龙婆，算看着他长大。

“方承意……你承的是谁的意？”你听到自己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声音。

“承天承地都不如我自己称心如意。”方承意的父母想要他承众人意讨众人欢喜，可他不愿。

这个人，怎么可能是我的方应看。

方应看说，我要沉疴肃清，我要盛世太平，我要天地为你我让行。

你决定了，就算方应看不见了，上穷碧落下黄泉你也要找他回来。

问问他，说好的一同进退，怎么就独自离开？

“方侯爷，夜深露重，不送。”

“你何必……”方承意伸手准备握住你的手，你却后退一步靠在门上。

“我这手被方应看握住了，别人就不可以握了。”

“我就是方应看。”他扒开衣领，白皙的皮肤上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这里，是毁诺城取心间血的地方。”

“这里，”他举起手，“是我拔蛊怕忘了你亲手刻的。”

“不，你是方承意。”你笃定的开口，就算明日所有人指着他说他是方应看，你也知道，他不是。

“你可以叫我方应看。”他走了过来，“别人叫我方承意，你可以叫我方应看。”

“一棵树上都不会有一模一样的树叶，你又怎么可能是方应看呢？”你笑了，“方侯爷请。”

顿了顿，加了一句，“若是你想做什么，我隔壁就是无情师兄还有师兄师嫂的房间。”

你是打不过方承意，可是无情师兄师兄加一起可就不一定了。

你看着他从窗外飞身而去，看着月亮发呆。

月亮还在，送你月亮的却不在了。

次日，你又问了一遍，这次得到是答案还不如昨日。

方承意，明昭侯。

连昨日说方承意曾经用过方应看这个名字的无情师兄今日都说是方承意，看来这个遗忘是有规律的。

离京城越远的，记得的就是方承意。

离方应看越远的，记得的就是方承意。

时间过去越久，不记得他的人越多。

这一切，都是从药王谷回来以后变的。

药王谷。

“你来了。”不老仙对你过来一点都不惊讶。

“方应看被人忘记了，好像只有我记得他。”你走了过去乖顺的坐在不老仙身边。

“那盏灯，叫无执。”不老仙看着她，“无执，你懂吗？”

无执……

没有执念。

自己擦亮了灯，是说自己应该无执。

自己的执念……

不老仙看着女孩昏睡过去，示意林灵之送她回神侯府。

“往后，不必她来这里了。”

出极乐境的时候，林灵之听到这么一句。

沾染血色的方应看在黑暗的铁血大牢也仿佛闪着光芒，如锐利的剑。

方应看，就是我的一腔孤勇，是我的全部所求。

毁诺诚的客房方应看说我是唯一相信他有真心的人，说他从没想过自己垂垂老矣。

我想的是……

你突然醒了过来，你明白了。

无执是不可以有执念，你的执念是方应看。

所以……

他才会被抹杀。

这都是那盏蛊灯，自己碰它的时候想着无所畏惧，因为所爱之人在身边。

人类活四五百岁，这非人力可解。

蛊灯克制自己的蛊毒，自己当时研究就是想帮方应看守护大宋。

现在自己却弄丢了他。

如果被非人力可解的东西抹杀，他又如何回的来？

方应看成就了你的无执，没了他，你便再无执念。

你低头看手腕，果然洁白一片。

蛊毒解开了。

这像不像书上的与恶魔做交易，给你一样心之所愿的却夺走你想要守护的。

兜兜转转，自己是输家。

“外面桃花真好，我们出去放风筝。”是师嫂的声音。

“好，我陪你，还有桃花酒。”是师兄，还能听到两个酒坛磕到的声音。

多么讽刺，自己如今可以练武，甚至可以听到院里的声音，却宁愿回到过去。

“桃花开了吗？”你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牵了自己手的人又在哪里？“方应看，我手冷。”

你推辞了金剑的相送，自己纵马来到桃林。

你与方应看来过的桃林，你翻身下马，提上桃花酒。

“方应看，你其实不讨人厌的时候挺招人喜欢的。”你喃喃自语，灌着酒。

上次你为了保护著作者烧书，上次……

再上次……你为了毁诺诚演空城计。

“你愿不愿意，成为神通侯府的女主人？”

“我愿意啊！”

回忆里的你这次没有再次推开他，让他伤口流血。

“方应看，你展眉好看，皱眉也好看，那我叫你方好看吧？”你靠在树上，有些醉了。

酒不醉人，回忆醉人。

“方好看，我给你吟一首诗吧？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在，桃花依旧笑春风。”你抬头看着飘飘悠悠的花瓣，伸出手。

因为手上沾了酒，有一朵花瓣没有落黏住了。

你喝完了酒丢开坛，拿出蛊灯。

“无执，你想让我成为最合格的主人，抹杀了我的爱人想要让我去接受一个承了他记忆与躯体的人。可是……他不是方应看，你知道吗？我愿意把我自己献祭给你，只求众人平平安安。师父师兄师嫂师姐构儿，无情师兄还有他未过门的妻子，追命师兄铁手师兄冷血师兄，顾大哥夫妇……”你拍拍蛊灯，“只求你别再来一出狸猫换太子了，大家都好好的。”

蛊灯亮了一瞬，然后你发现自己的体力从碰到它的地方消失。

“方应看，我看不到国泰民安了，怎么办？”你虽然这么说，还是很开心。

因为蛊灯接受了你的要求，用自己去换他们平安。

“我来接你了。”恍惚间，你看到了方应看，不再是背影。

“你不许丢下我。”你贪婪的闻着他身上的气息。

“好，一同进退。”是他带笑的语气。

你扑了过去，像是飞鸟投林。

像是离人归家。

方应看在哪里，家就在那里。

第二日，所有人都知道，神侯府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蛊毒痊愈要嫁给明昭侯方承意。

（完结）